她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,木羸并不答言,斜睨了那婆子一眼,狠狠地一夹,刚别过头去,只见一只黑乎乎的大胖手掐着一块芝麻糕递到她的眼前。
“吃吧!”
连续的两天也不过只吃了两块芝麻糕,那能不饿吗?何况她是长身体的时候,木羸想也没想伸手去拿糕饼时,才发现自己五根小指头粗的像是煮透了的火锅肠,打弯都是难的,还没等她够着芝麻糕,一只大黑手便呼了过来,猝不及防,一巴掌打得她飞了出去。
“你……”
这一巴掌极重,好在她年纪小,木羸扑喽两下起了身,小脑袋嗡嗡的响。
“你还敢吃?我看你是没跪够呀!”那婆子呵呵呵的嘲笑她。“你这孩子脑袋是傻了吧?给你你就敢接着?”
木羸本来还是蒙的,愣愣的手背贴着面颊,听那老婆子这么说,人突然就急了。她只觉得眼睛下面高高的耸起个什么,渐渐挡住右眼的视线,是肿起了的皮肉。
还想着息事宁人,守这规矩过活的,这是欺负起人来没够呀!你也太嚣张了。
小丫头紧咬着后槽牙,闷头朝着哈哈大笑的婆子冲了过去,脑袋对准婆子隆起的肚子,一下子就把人撞了个四仰八叉。
“哎你个小崽子……”
小崽子?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崽子。
见那婆子半天爬不起来,木羸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芝麻糕塞进嘴里,此时廊下的孩子们具吓得哇哇大哭,也不知道哭啥?
刚刚出去的另一个婆子刚好回来,见院子是这般情形,赶忙跑过来扶起那胖老娘们。待那老婆子艰难的起了身,嘴边里是骂骂咧咧的,操起旁边的扫把,一把薅住木羸的领子,把小丫头拎了起来,临空一顿暴揍。
这会的木羸早已经顾不得身上挨的棒子了,她被领口勒住脖子,憋得满脸通红,白眼仁都翻了出来,手刨脚蹬着也踢了那婆子几脚。
“住手。你把她放下来。”
管教下人的院子向来少有人来,这说话的人怕也是头一次过来。木羸被扔在地上,好歹是喘过了一口气。
“德少爷您怎么来这儿了?”妈妈一脸的抹不开,十一二岁的少爷便不是孩子那样好糊弄了,她自然是要规矩起来的,赶忙上前回话。
“我来找我选的丫头呀!妈妈好威风啊!”只见那俊朗的少爷身后漏出一小丫头的脑袋。“妈妈是不是没听见那日的安排呀!我的丫头规矩我自己教,妈妈如何僭越了呢?”
“是,英小姐不来,老奴一会也要把报春送到您院里的。”老婆子赶忙拉了报春出来,大脸蛋子上挂满了谄媚的假笑。小姑娘一见报春又是满脸的泪水,小脸上眼见不高兴了。
“那个也是我的。”她手指着木羸道。
木羸赶忙站起了身,腿脚早酸软的走不齐路了,跌跌撞撞的跑到那小姑娘的身后。两小女孩对视一眼,像是串通好一样便就明白了。
“妈妈跟姨娘说一声,就说我的奴才我领走自己教规矩了,让她不用担心,定怪不到她头上。”
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。
木羸和报春当天晚上就被送了回来,好歹是吃了顿饱饭。听说是郡主从宫里回来便发落了两个孩子。说是规矩该学还是要学,只是传话那两个婆子莫要伤了小孩子们,再害了性命就不好了。
后半夜的时候,木羸莫名其妙的发起烧来,报春整夜都不知所措的坐在她旁边哭,哭得木羸终于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。叫报春把衣服里襟撕下一条,弄湿了縢在她的额头上,便就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。
好在报春那小丫头是个认死理的主,第二天木羸一早便就醒了,烧也退了,手上却越发的肿了起来,疼反而轻了许多。
一周之后,木羸的手已经不肿了,掌心破了皮结了痂的地方正是骚样难耐的时候。
除了那个报春,一起来的小孩子没有一个搭理她的。实在也不能怪他们,连带着被罚跪和不许吃饭,木羸两次连累了所有人。小孩子哪里懂什么,只是害怕得多些。
唯有报春,两个人一块被带到英小姐的闺楼里,又一块被送了回来。她的个子只比木羸高了那么一丁点,便可像个大姐姐那样照顾人。头几天的饭,木羸手肿得活像是桌上的发糕,也都是报春喂着她吃的。
几日下来木羸在见她,心里颇有些感激,想想她本还挺厌烦报春占了自己的位置,也想过求让英儿姑娘要下自己,现在也都不能够了。